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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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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章節

當下的身份、未來的身份,都更值得她們拉攏。

因而如今各種大宴小宴,未心反而最忙的那個。

酥巧來得快去得也快,留下姐倆繼續用膳,錦心其實不大有胃口,但瀾心虎視眈眈盯著她,她不得不拾起筷子裝模作樣地吃飯。

納征之後,兩家在婚事上的腳步又加快了一重。

其實也沒什麽好快的了,納征之後就是請期,王府初步擇了幾個吉期,文老爺與文夫人商量著,想留蕙心再在家裏過一個年,便取中了明年二月初三的日子。

只是養在身邊十幾年的女兒,定下了要離家的日子,文老爺與文夫人二人,心裏都舍不得。

這一舍不得,心裏就難受又忙亂。

蕙心算是最鎮定的一個了,她近來忙於針線,她出嫁時的霞帔由皇室賜下,鳳冠婚服亦然,她只需在遍繡龍鳳呈祥的大袖衫上添上幾簇自己偏愛的紋飾,她的針線純熟,這個不算什麽。

要她用心繡又耗費時光的是其餘針線物件,有要留給家裏人的,也有要帶到王府去孝敬婆母的。

前者是感情上的寄托,一針一線繡得精細;後者繡來要用心,力求完美,更費時間。

於是瀾心幾人都少去打擾她,留給她時間靜靜地一針一線做出那些物件。

錦心收到回信也是在十月裏了,天光正好,只是氣候有些冷了,她受不住寒,漱月堂裏已燒起了暖炕,東西是隨著荀平遞進來的箱子一起送來的。

明面上是錦心從奇珍閣買的一套水晶杯具並兩套瓷娃娃、一盒貓眼綠松一類的石頭並一些零碎東西,攢了滿滿一大箱,其實折騰這一回,真正要運進來的,只是那個繡囊罷了。

小小巧巧,那日早晨錦心隨手從炕櫃的簍子裏抓出來的,看得出謝霄保存得用心,白色素底的錦易臟,但拿回來還是幹幹凈凈的。

婄雲或許知道這錦囊裏是什麽東西,又或許不知道,她就安安靜靜地順著錦心的意,不著痕跡地將屋裏的婢子們都支走,然後自己走到外屋去守著。

錦心打開了那個錦囊,裏頭除了原本她塞進去的那張紙,還多了一張折著的箋子,錦心取出來展開,眼簾微垂著的,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。

論字跡,乘風的字寫得略為潦草,好聽了說叫“飄逸”吧,總歸沒幾個字,在紙上寫得都快飛出去了。

看過那張箋子,錦心輕嗤了一聲,信手折了折,隨意扔進一旁煮著茶的小茶爐裏。

婄雲腳步匆匆地進來,連道:“那裏頭總共才沒兩塊炭,您把箋子扔進去,自己壞了茶。”

“扔就扔吧,燒到最後成了灰,也不礙什麽事了。”錦心淡定地聳聳肩,“我又不能把它吞了,現下手邊又沒個燭火什麽的,委屈你這茶爐了。”

這是委屈的事嗎?

婄雲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是好,忙查看爐內的炭火,這個爐子單純只是為了溫茶用的,底下兩塊銀霜炭也引不起什麽火,好在乘風寫字的那張箋子不算很厚密,這會與熱炭相觸,很快被火星席卷燒化。

錦心手拄著炕幾、支著額頭看她,伸出指尖去勾她的小指,手上晃悠悠的不消停,“你就不好奇那張箋子上寫的是什麽?”

婄雲便看向她,眼裏似有些委屈,又像是幽怨,垂著眸,低聲道:“您不願讓奴婢看到,那便不看了吧。”

“咳咳!”錦心一下被嗆得咳嗽兩聲,手中的茶盞燙手似的被她撂下,錦心拍了拍衣袖,狀似無事地輕咳兩聲,道:“婄雲你沒事學什麽阿旭,那眼神放你身上怪嚇人的。”

婄雲怔了一下,“是麽?”錦心連忙點頭,婄雲垂頭道:“那奴婢往後不學了。婢子只是想,您那邊思念賀主子,這樣或許能叫您心裏好受些。既然您不喜歡,奴婢往後不學了就是。”

這話……聽起來屬實是怪怪的,不過被婄雲這麽一鬧,錦心方才看到乘風回覆心裏那點不痛快也都散去了,唇角含著幾分笑拄著頭看她,忽然問:“你對秦若真就半點意思沒有啊?”

這幾日她記憶恢覆得時猛時弱,有些東西忽然想起轉眼又忘了都是常態,但婄雲與秦若的事,她卻是真正想起來了的。

若她記得沒錯的話……她死前那年秋天,秦若向婄雲求親了。

而婄雲看起來也不像是對秦若全無想法的樣子,不然這些年書信往來,就秦若那個絮叨勁,婄雲也不會忍他,還把那些雞零狗碎的事情看得那樣認真。

要知道雖然婄雲對著她脾氣甚好面人似的,當年那也是腥風血雨裏殺出來的,對等閑都沒什麽寬和脾氣,天性裏冷得很,秦若能在婄雲面前如此造作又沒被按著削,婄雲對他的容忍可見一斑。

就秦若那個絮絮叨叨的筆法,又都是些與大事無關的生活瑣碎,若是錦心是收信的人,一封兩封還好,叫她長年累月地看……遙想當年,能在她身邊做到這一點的,也只有賀時年了。

那秦若在婄雲那,又是個什麽身份呢?

友人?故交?知己?還是……心悅之人。

至少在錦心看來,婄雲對荀平,可沒有對秦若那個耐性。

前生是打天下打得無心風月,後來賀時年常年征戰在外,秦若貼身護衛在側,與婄雲自然兩地相隔,今生眼見有大半的安穩平靜時光,她也該為婄雲謀劃謀劃今生事了。

喜歡或不喜歡、嫁或不嫁,都聽婄雲的。

她只希望婄雲歡喜。

婄雲猛地聽到錦心這樣一問,著實一楞,半晌方笑道:“您這是又想起什麽了。我與秦若……看緣分吧,如今他陪著賀主子在京中,那些都是沒影的事兒。真要論將來……還是等諸事塵埃落定再說吧。有些事情,在信上說不清楚。”

她與秦若一起出生入死過,一起死裏逃生過,若論情分,是有的。

只是她也不知道,若真走到了一起,靠著這幾分情分,他們兩個真能白頭到老嗎?

錦心還是問道:“我記著,他向你求過親。”

“是。”婄雲點了點頭,“奴婢拒絕了。當時您身子不大好,奴婢無心他事,只想陪伴在您身側。”

錦心看著她的臉龐半晌,還是沒把那句“後來呢”問出來。

如今這世間,她、賀時年、婄雲、秦若、荀平俱在,其實已經說明了有些事情。

婄雲不願她被影響消沈,笑著又道:“不過要說喜事,沒準過兩年還真有一樁,主子您想不想聽聽?”

錦心眨眨眼,“什麽事兒啊,值得你這樣拿出來說。”

婄雲道:“可不是咱們繡巧姑娘的喜事嗎?”

“你是說……荀平什麽時候又和繡巧搭上線了,我怎麽沒察覺到啊?”錦心驚了一下,婄雲笑道:“人都在金陵,能不能搭上線,就看用不用心。我看荀平對娶媳婦這事可是用心極了,如今周嬤嬤都認識他了,沒準心裏已經取定了女婿。”

錦心道:“不會吧……總覺著繡巧還小呢。”

“不小了。”婄雲深深吐出一口氣,望著窗外明媚的日光,“如今慢慢相看著,再過兩年定親,然後便是及笄嫁人。二姑娘身邊的月巧也已許了人了,繡巧如今的年歲,是該開始相看人家了。”

錦心定了定神,半晌道:“這樣也好。”

她依稀記著,上輩子的繡巧似乎也訂過親,只是沒等成親,文家就出了事。

後來人到中年,繡巧才與荀平走到一起,如今這樣,倒也少了許多波折。

她本是打算把乘風寫給她的回語告訴婄雲的,只是被婄雲的話一岔,說得就遠了,這會話題一停,錦心看出婄雲的意思,也就沒再提。

“起風了——”婄雲站起身來,“奴婢出去瞧瞧,她們廊下的簾子還沒掛號呢。”

錦心點了點頭,“去吧。”

她也緩緩從炕上起了身,走到窗邊去。行至門口,婄雲聽到錦心似乎輕呵了一聲,她回頭看去,正見錦心指尖輕輕敲著窗欞,眉眼間透著疏恣清冷,清透的眸子又似是一潭靜水,從中看不出一絲波瀾,叫人“天命啊——”

錦心低聲喃喃道:“我活一生,何曾信過天命。”

如今乘風叫她順應天命自得平安,她這心裏,反而有些不安穩了。

人的命,就是要握在自己手上,由天做主、由他人做主,都叫人心裏不安。

錦心輕輕甩袖,將手負到身後。

婄雲隱約聽見她的低喃聲,“那就叫我瞧瞧,這天送我如何……”

天送我東風上青雲,天送我病骨支離身。

可我上青雲,原借的也不是你的東風,如今,為何要應你的病骨支離。

錦心指尖輕輕摩挲著那顆明月輝,本就剔透的石頭被日光一晃,綻放出淡藍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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